飞机飞抵昔日繁忙的机场，客舱中空无一人，座位上和地板上塞满了用安全网固定的纸箱……这大概是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最奇异的景象了。

自疫情全球大流行以来，客运航班尤其是国际航班大幅减少，旺盛的货运需求为众多航空公司带来了机会。在腹舱运力短缺之际，符合监管要求的客货混装模式能否一举成为新风尚？

航空货运成及时雨

旅行禁令使航空旅客数量大规模减少，但航空货运需求，尤其是欧洲和北美市场对亚洲生产的个人防护装备及医疗物资的迫切需求，已经超过了航空货运运力供给。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全球航空货运总量在增长。国际航协的数据显示，在疫情导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背景下，今年4月全球航空货运量同比减少约28%。

通常，客机腹舱承运了全球近半数的航空货物。而客运航班的大幅减少，使得货运代理人争相运输各种紧俏物资——不仅是个人防护装备和医疗物资，还有全球供应链上需要及时配送的各类货物。航线网络的中断意味着没有足够的飞机来运输消费者、企业和政府所需的物资。

很多航空公司都面临客运收入骤降、现金储备捉襟见肘的情况，此时航空货运无疑成了及时雨。阿联酋航空首席执行官蒂姆·克拉克6月初承认，在停飞大量客运航班后，强劲的货运需求使该公司避免了财务危机。“我们公司已经变成了一家小型的UPS”。除了11架波音777货机之外，阿联酋航空还将85架波音777-300ER客机临时用作货机。

虽然深陷困境，但英国维珍大西洋航空方面表示，继5月破公司历史纪录后，其6月货运航班量又增长了1/3，达到近600架次。该公司运营英国伦敦希思罗机场至比利时布鲁塞尔和中国北京的每日航班，以及每周3班至美国亚特兰大、芝加哥和印度孟买的航班。

芬兰航空是欧洲首批拆除2架空客A330客机的经济舱座椅以增加货运运力的航空公司。该公司货运业务总经理米科·泰尼奥表示，改装工作很简单，公司技术服务部门不到两天就完成了。据悉，这两架空客A330飞机的商务舱座椅、座舱隔板、洗手间、厨房和行李架都保持原封不动，在客运需求回升时可以很快地投入客运航班运营。

在疫情发生后，芬兰航空将15架空客A350客机中的5架~8架用于执飞货运包机。泰尼奥说，芬兰航空还在考虑是否将空客A350客机的座椅拆除。他认为，“客改货”这种做法将对全球经济复苏起到积极作用，“我们得以让更多的航班继续运营，并让更多人保住工作”。

通过拆除客舱座椅进行“客改货”的航空公司不在少数。今年4月，冰岛航空将3架波音767-300客机上的座椅拆除，用于执飞上海至德国慕尼黑、美国芝加哥（经停冰岛雷克雅未克）的货运包机；今年5月，瑞士航空将第4架波音777-300ER客机的座椅拆除；最近，英国航空拆除了2架停飞的波音777-200客机的座椅，以增加货运运力……

符合监管要求的客货混装

这些大同小异的改装之所以能够正常进行，是因为欧洲航空安全局等监管部门更新了指导政策，对疫情防控期间航空公司利用客舱运送重要货物的部分限制条款进行了豁免。其中关键的一点是，允许航空公司在缺少必要的烟雾探测器和灭火设备的情况下，由机组人员监控客舱以确保安全。然而，欧洲航空安全局这一政策的豁免期只有8个月。在豁免期结束后，任何“客改货”都必须符合补充型号认证（STC）要求。

一些MRO厂商已经在为长期“客改货”获得STC而努力。香港飞机工程有限公司（HAECO）美国公司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允许航空公司在主舱内运输旅客和货物，客货混装概念有望因此复兴。HAECO美国公司方面声称，其STC改装方案适用于任何飞机。该公司营销与战略副总裁大卫·凯利表示，已经有1位不愿具名的客户采购了其STC改装方案，还有另外3位客户在洽谈中。

客货混装机型近几十年来已风光不再。在疫情发生后，法航-荷航集团本计划将5架隶属于荷兰航空的波音747-400M飞机（现存的为数不多的客货混装机型之一）提前一年退役。然而不久，其中2架得以暂缓退役，用于执飞至中国的货运航班。自1989年以来，这几架波音747-400M飞机一直在荷兰航空服役。其可搭载268名旅客，主舱用固定式舱壁分隔出客舱区与货舱区。

然而，HAECO美国公司的解决方案并不是将货物与旅客分隔开，而是共享客舱空间。第一种方案是拆除座椅靠背和底座，但保留座椅框架以阻止货物移动，并用安全网固定；第二种方案是保持座椅不动；第三种方案则是将座椅完全拆除。客户可以直接委托HAECO进行改装，也可以采购HAECO的STC改装方案自行改装。

凯利表示，尽管客运市场已逐步复苏，但航空货运运力仍供不应求。各航空公司将愈发关注如何更高效地使用飞机。“我们不是进行临时性拆除，而是永久满足STC要求的改装。”他说，“此前航班客座率一直维持在高位，根本不存在这种需求。然而今非昔比，即便疫情过后，经济形势也不敌之前。这种改装可提高航空公司的灵活性。”

虽然一些航空公司在疫情防控期间提前退役了空客A380客机，但我们看到，其开始变身货机重返蓝天。德国汉莎航空技术公司已完成了一架空客A380飞机的临时货运改装，拆除了上下两层客舱的全部座椅。虽然这并非真正的“客改货”，但该公司可能在8月前获得STC，市场上也可能出现更多的空客A380货机。

电子商务驱动小型货机需求增长

疫情危机不仅使医疗设备需求激增，还意外推动了电子商务的发展。因此，有人认为，即使面临经济衰退，在这些临时货机恢复客运业务后，电子商务也足以支撑对专用货机的强劲需求。

从货运角度而言，涡轮螺旋桨飞机通常比窄体喷气式飞机在客运量较小的航线上更有成本优势，而且能执飞更小、更偏远的机场。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全球两大涡轮螺旋桨飞机制造商都忙着“客改货”了。

德·哈维兰加拿大公司为Dash-8改装提供了简化版的方案，并于今年5月获得了加拿大运输部的批准。该公司首席运营官托德·扬表示，改装主要涉及拆除座椅及滑轨套件，一夜之间就可以完成。“我们一直关注货运市场，在疫情防控期间决定将简化版的货机投向市场。我们的机型能抵达更偏远的地区，更适合区域货运，那里需要更多的飞机和更密集的航班”。

ATR公司也为其ATR42和ATR72飞机提供了快速改装方案，以期让更多被迫停飞的飞机重返蓝天。该公司早在20年前就开始提供“客改货”服务，目前约有130架货机服役，其中近20架还在改装时扩大了货舱门。ATR公司还提供ATR72客货混装飞机，在保留44个座位的同时拆除了前7排座椅，从而腾出可容纳4个集装箱的空间，将货运能力提升了一倍。

在电子商务的驱动下，对小型货机的需求逆势上扬，德事隆航空正不遗余力地宣传这一点。尽管面临挑战，但该公司仍于今年5月中旬启动了赛斯纳SkyCourier的飞行测试工作。该飞机为多用途双发涡轮螺旋桨飞机，其货运版可提供2220千克的有效载荷，拥有一个大型的货舱门和平整的内舱地板，能够容纳3个LD3集装箱。2017年，联邦快递作为启动用户确认订购50架该型号货机，并拥有另外50架的选择购买权。

航空货运运力短缺的局面将持续多久仍有待观察。近期客运航班运营正缓慢恢复，腹舱运力同步回升。同时，封锁政策使世界经济陷入困境，国际贸易整体下滑。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待众多客机完成改装开始运营之时，货运需求可能已不再那么强劲了。

与此同时，电子商务似乎是消费者能快速获取商品的唯一途径。它能实现“工厂到门”的服务，效率比传统的“从大型仓库到实体零售网络”的供应链模式提高了很多。在客运需求回升之前，客货混装模式让飞机不那么空，能有效减轻航空公司重启客运航线的压力。在未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中，部分旅客可能要习惯与货物共享经济舱了。（编译：民航华北空管局培训中心欧祖敏）

荷兰航空暂缓退役5 架客货混装的波音747-400M飞机中的2 架，用于执飞货运航班。

HAECO的客货混装STC方案适用于任何飞机。

芬兰航空用不到两天时间就拆除了空客A 330飞机的经济舱座椅，完成了改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