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没坐过大型客机的人，也多少听过空客A380“空中巨无霸”的大名。这款全球载客量最大的客机，在14年前首次商业飞行时便震撼全球，结束了波音747在市场上30多年的垄断地位。它的诞生可谓人类航空史上一大里程碑，不仅飞行体验卓越，在技术上更是丰碑永存。

然而，由于储备订单不足，空客公司在2019年宣布，将于2021年停产空客A380客机。这一消息让人惋惜。紧接着，突如其来的疫情又加快了“巨人”的衰落，运营商纷纷停飞甚至宣布提前退役空客A380客机。

今年3月，空客公司生产的最后一架空客A380客机从法国图卢兹飞往德国汉堡，在完工之后将交付给阿联酋航空。与此同时，随着疫情防控形势的好转，一些运营商陆续宣布重启空客A380客机服务。面对“巨人”归来，人们依然要问：空客A380客机还能在天空中飞多久？

很少决定全部退役

在后疫情时代重启航空业的过程中，航空旅行需求减少意味着航空公司在一段时间内需要的大型客机数量将减少。当数百个座位很难坐满时，空客A380客机给航空公司资产负债表带来的负担尤其沉重。

Cirium的数据显示，2021年3月底，61%的宽体客机已经恢复运营，但绝大多数的空客A380客机依然处于停飞状态。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前的2020年1月1日，全球有233架空客A380客机在服役；而到了今年3月31日，只有23架在服役。

独立航空分析师布伦丹·索比表示：“如果所有空客A380运营商都能从一张白纸开始，那么它们在后疫情时代都不会将空客A380客机纳入其机队。”尽管如此，自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以来，正式决定从现有机队中退役全部空客A380客机的航空公司并不多。

分析师们的共识是，尽管空客A380未来几年将出现在一些市场上，但运营商的重点将是缩小机队规模。索比说：“少数空客A380客机会继续运营几年，我认为一些旅客会继续青睐这些飞机，特别是考虑到剩余的飞机将拥有最新的机上产品。”这些飞机将被部署在“高密度、时刻受限、复苏快或客流量大的航线上”。

自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法国航空是唯一明确退役空客A380客机的航空公司。尽管德国汉莎航空几乎宣布其14架空客A380客机将永远不再飞行，但并没有将它们从未来机队中移除。与此同时，泰国国际航空3月12日表示，正在评估市场对其6架空客A380客机中的2架的兴趣。

索比认为，那些只有几架空客A380客机且机龄较大的运营商可能“根本不会重新启用空客A380客机，或者只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运营空客A380客机”。在当前的形势下，逐步淘汰这些使用年限较久的空客A380客机是可行的，甚至是合理的，尽管这样做的成本很高。有的航空公司继续保留空客A380客机，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淘汰这一“年轻”飞机的成本是天文数字，因此他们想再用几年。

最大运营商的预期

可以预见，未来几年，阿联酋航空仍将是空客A380客机最大的运营商。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这家中东航企拥有115架空客A380客机，约占全球总数的一半。阿联酋航空总裁蒂姆·克拉克明确表示，阿联酋航空在疫情发生前的业务模式依然有效。在今年2月的一次讲话中，他预测阿联酋航空将“在主干航线上使用空客A380客机，但波音777X将逐渐取而代之”。这意味着空客A380客机在21世纪30年代仍将是阿联酋航空的一大特色。

汉莎咨询副合伙人阿尔温德·钱德拉塞卡表示：“空客A380客机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能够将客流量大的全球大型枢纽连接起来，从而降低每个座位的成本，尤其是在航班时刻受限的机场。与拥有大型本土市场和点对点市场的航空公司相比，中东航企更依赖这种商业模式。”

尽管如此，目前仍不清楚阿联酋航空将重启多少架空客A380客机，以及重启的速度。

克拉克认为，未来几年，随着需求面的复苏比行业人士预期的更为强劲，中远程航空业务的“供给面”可能出现短缺，这给阿联酋航空提供了增加运力的机会。

JLS咨询公司主管约翰·斯特里克兰指出，阿联酋航空在迪拜枢纽的规模可以最大化它能提供的中转航班量和客流量。在斯特里克兰看来，增长型市场——尤其是亚洲市场——及其与迪拜之间的点对点市场非常重要，意味着“阿联酋航空比其他航空公司更有机会维持空客A380机队的运力”。他还表示，阿联酋航空将利用目前的停飞契机对空客A380客机进行翻新，安装新的高端经济舱座椅，这将成为后疫情时代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

不过，斯特里克兰和其他分析师都认为，现在就断言阿联酋航空是否会恢复所有空客A380客机的运营还为时过早。

Ascend咨询公司全球主管罗布·莫里斯表示：“在行业复苏阶段判断阿联酋航空能否重建网络还为时过早。但很清楚的一点是，即使他们有能力这样做，其航线网络需要的空客A380客机也会减少，因为可能出现一些永久性的需求减少。”

更大的市场

尽管面临这些挑战，但对未来几年空客A380客机在机队中扮演的角色持积极态度的，不仅是阿联酋航空。

英国航空首席执行官肖恩·多伊尔今年3月曾表示，空客A380客机“在一些更大的市场上运行良好”。因此，该客机是“我们机队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们的计划显然是会重新启用”，只是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英国航空的12架空客A380客机执飞英国伦敦至南非约翰内斯堡、美国洛杉矶、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等航线。

在斯特里克兰看来，英国航空相对年轻的空客A380机队及其网络动态意味着该型号客机对其仍可能有用。“考虑到从伦敦始发的航线有不少客流量很大，而且在未来几年可能需要更关注休闲市场的航空产品，空客A380客机在这些细分市场上有用武之地，尤其是英航只有12架空客A380客机，且波音747机队已经退役”。

澳大利亚航空则表示，未来可能再次启用空客A380客机，但短期内不会。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艾伦·乔伊斯今年2月初表示，尽管澳航的12架“巨无霸”都停放在莫哈韦沙漠，但“我们确实认为，如果你看看澳航的网络，就会发现部署这些飞机的机会”。他说：“如果你曾在22时到午夜之间到过美国洛杉矶，你会看到6架~7架澳航飞机从这里起飞前往澳大利亚。如果能产生现金流，一架减低账面价值的空客A380客机是完全有用的，而不是使用其他型号的飞机一个航班接一个航班地飞。”

此外，他还提到了空客A380客机重返英国伦敦希思罗机场等起降时刻饱和机场的可能性。在多次被减记之后，空客A380客机在澳航资产负债表上的负担也有所减轻。乔伊斯补充说：“所以我们确信，我们需要空客A380机队，而且它能产生现金流。当我们重启国际业务时，现金流很重要。”

有吸引力的替代品

然而，对卡塔尔航空来说，空客A380客机的经济性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个限制因素。这家中东航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阿克巴尔·阿尔·贝克今年1月表示，在从新冠肺炎疫情危机中恢复期间，卡塔尔航空计划只保留10架空客A380客机中的5架。与空客A380客机相比，空客A350和波音787客机具有更卓越的经济性，对环境的影响也更小。

对宽体机运营商来说，除了空客A380客机，还有其他有吸引力的选择。由于远程国际市场的复苏预计需要几年的时间，多家航空公司将试图在没有空客A380客机的情况下等待部分或全部市场复苏，并让新的更小的双发飞机来填补空缺。

钱德拉塞卡表示：“翻看空客A380运营商过去的订单记录就能看出未来的趋势——多数运营商认为，波音777、波音787和空客A350将为其未来的远程网络助力。许多航空公司已经引进了波音777-300ER，可以执飞远程航班。”

马来西亚航空多年来一直在努力运营其6架空客A380客机。在疫情暴发之初，该公司运营了一些空客A380货运航班。相比之下，大多数航空公司都用双发宽体机执飞此类航班。

与其他宽体机相比，空客A380客机的超大客舱并没有同样卓越的腹舱运力与之相匹配。而通过客舱装载来增加空客A380的载货能力，在可携带的货物、重量等问题上都有严格的限制。此外，以货运为主的机场也不太可能投资基础设施来保障空客A380航班。

Ascend高级顾问理查德·埃文斯表示，像波音787和空客A350这样的新型双发飞机，不仅收入客公里的排放量要比空客A380客机少15%~25%，它们还能装载更多的货物。 （游熙　编译）

延伸

二手市场上的空客A380客机

对于空客A380客机在二手市场上的流通问题，大多数行业分析师认为此类机会非常少。

由于运价上涨，远程客机用于载货在商业上是可行的，但空客A380客机作为货机的用途有限。此外，在对航空业可持续发展努力的更广泛审查不断加强的情况下，航空公司非常重视自身对环境的影响，不太可能把四发的超大型飞机看作是应对环境挑战的解决方案。加上后疫情时代商务市场和远程市场的复苏明显滞后于短程休闲市场的复苏，翻新或改装超大型客机的高昂成本让很多航空公司望而却步。所有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进一步降低了空客A380客机在二手市场上流通的可能性。

2020年，Hi Fly决定将新加坡航空的1架二手空客A380客机改装成货机。仅仅几个月后，这家葡萄牙湿租运营商就宣布将彻底停飞这架飞机。

汉莎咨询副合伙人阿尔温德·钱德拉塞卡评论说：“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架二手空客A380飞机找到了新东家，但就连它都没能挺过疫情危机的影响，这不是一个好迹象。事实证明，将空客A380客机改装成货机的尝试非常具有挑战性。”

独立航空分析师布伦丹·索比认为，大多数退役的空客A380客机最终可能被拆成零部件，而不是回到其他航空公司服役。“有不少空客A380客机会被拆解，这将有助于支持剩余机队的运营，或许还会让阿联酋航空、新加坡航空和澳航等航空公司运营空客A380的成本更低一些。我认为，你将看到的是，新加坡航空等一些航空公司选择自己寻求零部件解决方案，而不是以非常低的价格出售飞机，然后不得不溢价回购这些零部件”。

Ascend咨询公司全球主管罗布·莫里斯表示，“对空客A380这样的大型飞机来说，二级市场总是极具挑战性”，除了最初的运营商外，几乎没有哪家航空公司会运营该型号飞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疫情导致需求骤降，运营商提前退役空客A380飞机。他说，这可能意味着，在疫情大流行结束后，航线网络能支持这种大型飞机的少数运营商，可能以非常低的价格购买空客A380飞机，然后进行维修和翻新。他建议，英航在某个时候可以在二手市场上“挑选一两架”。（游熙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