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铸一剑 勇辟新天路

2018年3月21日零时，成都至拉萨航路复线（后称成拉复线）正式启用运行，标志着成都到拉萨航路正式实现双线运行、单向进出的新格局。

不同寻常的指挥难度

自1965年3月1日成都至拉萨航路（后称成拉航路）实现首航，距今已53年。此条航路承担着进入西藏95%的飞行任务，航路上高山密布，气象条件复杂，最低飞行安全高度达到7470米，航路上常有风沙、冰雹、雷雨、高空强风乱流等，飞行和空中交通指挥难度非常大。

在成都至拉萨航路建立之初，由于受地理环境和通信条件的限制，航路上时常会出现无法建立地空联系、无法实时监控航班等情况。为了保障飞行安全，只能采用程序管制，通过加大飞行间隔、建立强制报告点等手段来确保飞行安全。

以现在的科技来看，当时的通信条件无法想象。当时使用的是单边带通信方式，无线电波通过电离层反射，传输距离远，但效果非常差，背景噪音相当大，负责指挥这条航路的管制员无法佩戴耳机进行工作，只能将通话转至扬声器，“用心”去听，才能从噪声中分辨出通话声音，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对管制员的听力损伤很大。

这种通信方式受很多环境因素影响，所以会经常无法建立地空通信，因此在这条航路上设立了几个强制报告点，这些点都是理论上通信效果相对较好的地方，根据飞机的飞行速度，推算出飞机到达强制报告点的大概时间，在这个时间前后管制员要不停的“盲呼”飞机，飞机到达强制报告点也要回应管制员的呼叫，并报告到达下个点的大概时间。

在这条航路上，一般的地空对话管制员都会复述两三遍才能正常地交流。即便这样，也有可能在强制报告点也无法建立联系，那么飞机则需要按既定计划飞行，在下个强制报告点继续尝试建立联系。

“在这条航路上每年会有特殊保障任务，飞机的起飞机场不同，各型飞机的性能参数不一样，所以非常考验管制员的调配排序，要避免‘快’追‘慢’，否则就会出现危险，通常管制员会提前一天做好飞机排序工作”，对于这条航路的空管保障，具有二十余年保障经验的西南空管局管制中心副主任赖志坚如此描述：“若出现特殊天气时，情况将变得更加复杂。

拉萨机场下午扬沙天气较多，当遇上这样天气时，前面飞机无法降落，而后面的飞机又追赶上来，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指挥飞机调头，否则飞行秩序将更加混乱，每当遇见此种情况时，只能依靠管制员过硬的专业素质，通过大脑不停地将每一架飞机的速度、高度、爬升率、时间‘四维成像’，抽丝剥茧般地指挥飞机盘旋、绕飞、再排序，最后等待天气恢复后降落。以现在的通信条件，大面积指挥飞机绕飞排序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在当时的条件，这种指挥的‘烧脑’程度可想而知。

飞行有着“看天吃饭”的特殊性。当飞机遇到特殊天气时，往往会选择上下或者左右绕开天气。因为这条航路最低安全高度很高，留给飞机上下绕飞余度就非常小，一旦飞机高度层重叠，将会出现对向飞机相撞的危险。而这条航路又靠近边境敏感区，管制员在指挥飞机时曾经遇到过这种“上下左右”都很为难的情况。

当时有一架飞机从加德满都飞回国内，在“成拉”航线上遭遇雷雨天气，机组提出绕飞，刚开始飞机是按照既定计划往北绕飞，但是航向转北后又出现更大一片雷雨区，飞机只能选择向南绕飞，此时飞机也飞离出了通信覆盖区，最开始管制员还能和机组保持通信，机组也能描述出自己的航向，但是后来管制员无法与该机组建立联系，如果飞机继续往南或者往西飞去，则很快会进入边境敏感区。管制员不停的呼叫“某航XXX，当前位置需要你立即左转，航向向北飞行，前方是限制区，需要立即避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还是无法与机组建立联系，7分钟后，该飞机又出现在监控画面上，机组报告已经绕过雷雨，航向显示飞机已经往东，远离南边。这种“黑色7分钟”对管制员的心理素质和专业能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这便是成拉航路上的管制指挥条件，经常出现“看不见”“喊不到”飞机，但是民航西南空管局和西藏区局的管制员们依靠过硬的专业和心理素质，一直坚守着这条天路。

新天路建设服务于民

随着藏区经济的飞速发展，以及西藏融入国家“一带一路”总体规划，近年来航班流量持续增长，原来的仅仅一条航线（成拉航线）已无空域潜能可以挖掘，航班量快速增长与航线容量趋于饱和的矛盾日趋凸显，2016年民航西藏区局年旅客保障首次突破400万人次，现执飞航空公司达到9家、涉藏航线71条、通航城市41个。仅由一条航线构成的成拉航线反而成为制约西藏民航发展的瓶颈。

2006年，民航局空管局前瞻性地提出了建立成拉复线，开启了10余年的论证试验道路。在此期间民航局空管局在原有航路上也不断地做出技术上的优化。

2011年7月8日，航路上实现了单向飞行7分钟放行间隔；2012年6月15日，航路上实现双向7分钟放行隔；2013年9月1日，航路又进一步实施双向5分钟放行间隔；2015年9月，航路上实施了75公里的放行间隔。但随着航班增加，单条航路双向运行开始出现瓶颈，为了保证安全，加速航班流量，缓解航班延误，在技术硬件和软件不断成熟的基础上，通过军民航空多方协调配合，经过多方反复论证试验，成拉复线最终于2018年3月1日开启了的试运行，并于3月21日正式启用运行。

复线的建立和技术的更新，极大地提升了管制指挥条件，从原来的“看不见”“喊不到”到现在的基本“看得见”“喊得到”，民航人从未停止建设的脚步，一切为了飞行安全，也为了将便利惠及更多的人民群众。

据民航西南空管局空域办副主任黄庆伟介绍，此次成拉复线航路东起成都，西至拉萨，线路全长约1300公里，方案通过在现行成拉航路南侧新辟平行航路、配合升级空管基础设施的做法，打造了一条中国西南边陲地区东西向重要空中大通道，也是落实国家干线航路网规划方案中“10+3”通道之一。成拉复线实施后，将形成川西进出藏双线单向循环运行格局，“单行道”向“双行道”的“扩路”改造，将有效疏解原成拉航路航班流，大大提升了西藏地区往返我国中东部地区及南亚、西亚地区的通行能力，显著降低安全运行风险。

成拉复线建设方案新辟国际航线8条，航线里程1957公里，调整5条航线，新辟等待航线3条，以上新辟和调整航线均实施PBN运行，主干航线采用RNP4导航规范，进离场航线采用RNP1导航规范；调整班机航线走向46条，每日惠及约120架次航班；对沿线机场进离场衔接航线进行优化完善，调整5个机场的飞行程序，形成更加完善的航线网络，构建起“以干为主，以支为辅，干支结合，有效衔接”的航班流布局。经评估，方案实施后，按照现行ADS-B监视下的程序管制模式，成拉沿线航路容量提升约85%。

用生命建成“新天路”

航路的建立，通信监控设施建设和空域的规划都需要解决。这种高高原航路，下方地理环境是制约通信监控工程建设的首要因素，高山地区设备建设要解决缺氧、供电、信号覆盖等问题，而工程建设者则需要克服高寒、缺氧、饮食供给等困难，在一些关键工程建设地点，海拔超过5000米，建设人员时常会出现缺氧晕倒的情况，在这种低气压的环境中做饭是很困难的，工程人员常常需要啃干粮填肚子，在一些建设地点不通公路，需要建设人员肩挑背扛将设备运到施工点，“一个台站的建设往往需要一年左右的连续奋战才能完成，在这种恶劣的环境条件下，对工程建设者身体和毅力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民航成都西南空管工程公司设备材料科经理张继红介绍高高原每一个台站建设的不同。

从2010年开始在全世界海拔最高的拉萨甘巴拉雷达站、拉萨贡嘎机场、林芝机场对空台、昌都达玛拉雷达站、康定机场对空台建设了5个广播式自动相关监视（ADS-B）地面站。同年，在拉萨甘巴拉、昌都达玛拉、康定机场甚高频（VHF）遥控台新建路径导航系统（RGS），对贡嘎机场、林芝机场、昌都邦达机场、双流机场的现有RGS进行升级，实现了有飞机通信寻址与报告系统（ACARS）和特高频数位链路模式2（VDL mode2）机载通信设备的飞机与地面实现无障碍双向数据通信，并且新建和升级了成拉航路的管制自动化系统。

2011年至今，民航空管工程建设者不断地对信号进行补盲和增强，并且后续还将建立山南曲松、邦达机场、昌都洛隆台站，作为备份台站使用。现在成都至拉萨航路上监控和通信能力已经得到明显增强，在成拉航路8900米高度上，监控信号和通讯信号覆盖率达90%以上，成拉复线覆盖率达95%以上。

“西藏的空域设计是一大难题，尤其是飞行程序设计”，民航成都西南工程公司程序设计室副主任袁肇旭介绍说：“西藏的机场大多位于山谷间，属于高高原机场，对飞行程序的设计至关重要，尤其是起飞爬升阶段和下滑降落阶段的飞行程序设计。譬如，在西藏林芝机场，飞机爬升和下滑阶段都是在山涧河谷中飞行，飞行程序犹如‘穿针引线’般指引飞机起降，而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需要将飞机复飞，复飞飞行程序将更加复杂，需要沿着山谷蜿蜒飞行，找到山涧‘缺口’，重新降落。”这些飞行程序都是通过民航技术专家反复试验模拟，不断优化设计出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兼顾效率。目前，在成拉航路上共有4种机型，9家航空公司在运行，都使用了统一的公共飞行程序导航。民航技术人员还在不断统筹优化拉萨、昌都、林芝、日喀则、阿里等主要藏区机场的飞行程序，提高飞行效率的同时，兼顾整体联动性，同时加强对四川西部机场的联通，为航路及机场资源的互补提供更好地协调。

直达雪域高原的“空中桥梁”，将西藏和内地紧密地联系起来。在物流运输方面，西藏人民能够享受到由这条航路空运到的蔬菜、禽肉、热带水果、海鲜等，西藏的特产也能更方便的“走出去”；在旅游产业方面，快捷舒适的航空出行为游客提供了更多选择，加速西藏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在医疗救助方面，此航路又担负起了空中生命通道，弥补陆路交通在时间上的短板，为紧急医疗救助提供了便利；在国防建设方面，此航路成为军事补给的强有力保障，在维护边疆稳定、加强民族团结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民航西南管理局副局长吴小兵介绍，成拉复线建立后，在安全和效率上的提升，将会从质和量上助推西藏政治和经济的发展，把西藏更深地融入到国家“一带一路”战略部署中，为西藏走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打开一条更加快捷高效的通道。（中国民航网 通讯员宋健）

【图说】成都至拉萨航路的历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