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解决当前的中国空管运行问题，就能解决未来的世界空管运行问题。”数年前，某位外国空域专家曾经这样表示。

　　此言非虚。“十四五”时期，伴随着国家区域战略推进实施，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成渝等世界级机场群将面临终端区空域资源紧张的运行难题；通用航空、无人航空等新业态的发展带来了空管多元需求与有限的空域资源和传统的空管运行保障模式之间的矛盾；国家综合立体交通体系的建设完善亟须空管的结构优化与效率提升。

　　但在民航局空管局局长车进军看来，这既是挑战，更是机遇。

 

　　“我们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条件、有能力去引领世界空管的变革”

　　“一方面，国外的先进技术理念拿来就能用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另一方面，我们所经历的特殊发展环境、所积累的宝贵经验，为我们向世界民航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提供了可能。我们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条件、有能力去引领世界空管的变革。”车进军近日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自信满满。

　　他的这种自信不无道理。

　　从上世纪80年代初，车进军偶然看到中国民航大学管制系的招生简章，于是报名被录取成为那个年代宝贵的管制专业大学生，到成为中国民航黑龙江省局调度室主任、局长助理、副局长，再到担任中国民航东北地区管理局副局长和中国民航华东地区管理局党委书记、副局长，直到2014年10月，他被任命为民航局空管局局长，兜兜转转近30年后，车进军又做回了老本行。

　　“我在民航很多部门工作过。从我个人经历来说，既能够从空管的发展看自己，也能从政府、企业的视角看空管，更全面一些。”他告诉本报记者。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民航空管取得了辉煌的发展成就，也深度参与了全球空管事务，在国际舞台上讲述中国故事、宣传中国方案、推广中国标准。

　　数据显示，近10年来，中国空管事业安全能力跃上新台阶，年度保障航班起降架次突破1000万。航班正常率显著提升，已连续5年超过80%，从10年来最低的68%跃升至88%。空域环境有极大改善，10年共新增管制扇区219个，新增航路航线517条，全国航路航线总里程达到24万余公里，较2012年增长35%。“10+3”空中大通道建设已完成“7+2”条，中南、华东、华北地区空域精细化管理改革取得积极成效；10年累计完成投资390亿元，较前10年增长3.5倍；累计获批准投资约600亿元，较前10年增长5倍多。

 

 

　　民航“三中心”、北京大兴机场空管工程、全国航班运行协同决策系统、亚洲危险天气咨询中心、全国飞行计划集中处理系统、民航通信网工程、各管制中心等375个项目竣工投产。科教工作成果丰硕，10年累计投入科研资金2.7亿元，3项科研成果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62项科研成果获得省部级奖励，一批新技术在全国“落地开花”，以国产装备为主的保障体系日趋完善。

　　在国际合作方面，中国民用航空局、中国气象局、俄罗斯联邦水文气象与环境监测局共同建设的中俄联合体全球空间天气中心于2020年4月获国际民航组织批准，成为全球第4个空间天气中心。2021年11月，中俄联合体全球空间天气中心（CRC）正式投入运行，为全球用户提供空间天气情报咨询服务，这是我国向实现民航强国战略目标迈出的坚实一步。

　　此外，中国民航空管与日韩、东南亚等相邻国家和地区合作推进亚太地区跨境流量管理工作，推荐资深空管流量管理专家参与国际民航组织相关标准制定。今年已经与中国香港地区完成了系统互联测试，后续将逐步推进覆盖整个亚太地区的一体化流量管理工作，建设好世界第三大民航流量管理中心。

 

 

　　“空管是民航安全的幕后英雄”

　　虽然车进军担任过民航多个岗位的领导职务，但他坦言，最难忘的还是在空管。

　　作为全世界难度极高的职业之一，空中交通管制员可谓是“冲上云霄的幕后英雄”——无论天上多忙，飞机遇到什么情况，管制员都必须镇定自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出指令让飞机平安落地、准点出发，因为他们肩负的是保障上千架飞机、数十万人安全的使命。

　　在地面，交警负责的是平面的交通管制；而作为空中交通管制员，负责的则是空中立体的交通指挥。

　　现在，对车进军来说，每天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关注和转发未来几天航空天气预报，因为天气对空管保障航班至关重要。可以说，空中交通管制员是最希望天气晴朗的人。

　　“无论天上多忙，飞机遇到什么情况，管制员都必须镇定自若，因为他肩负的不是这一架飞机，每一个管制员面对的都是几十架飞机、几万人的生命。他们既要在特殊情况下保障个别航班的安全运行，为飞机提供准确的服务；同时他们还要组织好、协调好空中其他几十架飞机更不要出现问题。所以他们养成了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不慌不乱、不张扬的职业习惯。因此，很多时候管制工作人员确实是幕后英雄。”车进军动情地表示。

 

 

 

　　民航是个国际化程度很高的行业。在车进军看来，中国空管是中国民航国际交流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民航联系世界的排头兵，对于服务中国民航“走出去”发挥着先导作用。

　　为此，中国空管近年来加强了与各国空管部门的合作。目前，民航局空管局已与周边12个国家签订了管制移交协议，还与英国空管公司（NATS）、新加坡民航局（CAAS）、德国空管公司（DFS）、泰国空管公司（AEROTHAI）等航行服务单位先后签署了合作谅解备忘录，就开展空管多领域合作达成共识。此外，还与17个国内外顶尖企业、高校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

　　在服务“一带一路”建设方面，空管局也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民航局在‘一带一路’建设方面承担了很大的责任。我们也按照民航局的要求，与国际合作服务中心一起做了很多工作。”车进军说。

　　近年来，空管局先后向柬埔寨、斯里兰卡等国家援建了闪电探测系统、气象卫星地面接收站等气象基础设施；联合中国气象局组织开办航空气象服务国际培训班，先后为来自阿曼、乌克兰、伊拉克、缅甸、老挝、孟加拉国、沙特阿拉伯等30余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101位学员开展了5批次为期2周的气象培训；为60名蒙古国管制员开展了管制专业复训；组织一线员工参加3届中蒙俄空管交流暨体育友谊赛；与波兰、捷克两国开展了通信导航专业技术交流。今后一段时间，空管局将继续向柬埔寨、斯里兰卡、老挝、马尔代夫等国援建气象基础设施，继续做好南苏丹机场空管项目建设，以及亚太地区跨境流量管理工作。

 

 

　　在“走出去”的多边合作上，近年来，民航局空管局还积极增强在各种国际组织的存在感，提高中国民航空管在国际空管事务治理方面的话语权和国际地位。

　　空管局于2018年加入国际空管协会（CANSO）。“国际空管协会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我们在这里能够很好地与国际先进的空管部门进行工作交流，同时也将我们在新时期对新空管的理解、对新空管技术的探索，以及对空管规则的改进分享到国际上，讲中国故事，讲中国规则，发挥中国空管的作用。”他表示。

　　同时，空管局还积极派遣优秀人才到联合国负责民航事务的专门组织——国际民航组织——工作，率团参加该组织的各项国际会议，参与国际规则和标准的制定，输出中国智慧，提供中国方案。

　　车进军指出：“在国际民航组织中发挥中国空管的作用，是中国民航发展的必然。中国从大国到强国的发展过程中，也需要我们在国际民航组织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为了未来的发展，我们中国空管还制定了一个空管国际化人才‘百人计划’发展规划，8月我们刚刚在广州完成了对他们的首次培训。这项工作虽然是刚刚开始，但是我想这项工作对未来中国空管在国际上发挥作用将起到非常好的启蒙作用、培养作用，为中国空管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大作用奠定好的基础。”

 

 

　　民航业科技含量很高，“智慧民航”是现在的热门词语。车进军认为，智慧空管则是大国到强国的必由之路。

　　“新技术应用是智慧空管的重要内容，也是向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新技术应用既是提高安全运行的基础，也是未来让空管保证中国民航拥有更大发展的必然要求。同时，在探索新技术应用过程中，我们也要讲中国故事，讲中国规则，让未来有更多的中国规则在世界空管运行中得到应用。”车进军的话掷地有声。

　　现在，空管局大力推进CCO/CDO、TBO、GBAS、点融合、全阶段数字化管制服务等新技术应用，同时加快ADS-B空管运行，推进数据治理基础研究、数字化管制服务技术示范验证和北斗民航应用，组织北京、上海等14个机场开展航空器尾流重新分类运行。

　　在设施设备和新技术应用方面，经过几个五年计划的建设和发展，中国民航空管在硬件设施上已经与欧美处于同一梯队，在某些新技术应用领域甚至处于领先地位，如继美国、加拿大后建设了全球第三个ADS-B监视网络，作为全球第二个国家成功开展了四维航迹试验飞行，航班数字放行率也超过了欧洲。

　　同时，中国民航空管加快了技术和设备国产化步伐。截至“十三五”末，民航空管系统设备的综合国产化率已提升至60%，其中“十三五”期间空管建设投用的设备国产化率达到87.8%。

　　车进军表示：“目前空管所使用的通信设备、监视设备，我们完全有能力达到百分之百的自主化。但是我不同意百分之百这个观念，不要搞闭关锁国。中国要走向世界，就要了解世界，要了解世界上先进的设备是什么，以及如何运用。所以我认为，中国民航空管自主化率达到80%是一个比较好的状态，这样既能够使用最好的技术，又不会被将来发生的问题‘卡脖子’。请大家放心，中国民航空管永远不会被‘卡脖子’，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民航空管必将在未来强国之路上行稳致远。（中国民航报 记者光琪凝 通讯员宓恬、郝龙、王艺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