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航带你们踏上回家的旅途

　　——CZ679航班滞留伊斯坦布尔16小时纪实

7月15日晚，文伟和周磊到机场入口附近(文伟/摄)

　　“塔台，我是CZ679，建立05号盲降”。南航CZ679航班副驾驶丁文像往常一样呼叫伊斯坦布尔国际机场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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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机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答。

　　这是当地时间2016年7月15日的23：55（北京时间7月16日04:55），伊斯坦布尔的夜空漆黑，地面的灯火闪闪烁烁，清晰可见。丁文和机长徐志鑫、苗地有着丰富的飞行经历，管制员没有任何回答的情况还不多见。

　　“塔台，我是CZ679，建立05号盲降”。丁文再次呼叫。

　　这一次管制员回复了：“CZ679可以落地。”

　　“今天管制员是不舒服吗，怎么声音有点哆嗦呢？”徐志鑫没及多想，熟练操纵A330/B6056飞机下降，机上146名旅客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落地。

　　没有人想到，他们正在遭遇一场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并因此在机场滞留长达16小时：土耳其军事政变。

7月16日，南航伊斯坦布尔办事处雇员明月在帮助旅客查询机票(文伟/摄)

　　降落

　　军事政变！

　　当地时间16日00：04，飞机平稳降落在伊斯坦布尔机场，滑行至停机位。

　　等待机组的是不寻常的通知：“伊斯坦布尔及周边发生军事政变，军队与警察发生冲突，机场实行管制！”

　　行了36年的机长苗地心里陡然一震：“怪不得管制员的声音那么奇怪，是紧张啊！”

　　这时，机上的卫星电话响起，南航运行指挥中心打过来，也确认了相同的信息，并且告诉机长，南航已启动了紧急预案，各部门将立即到位开展工作。“一定要确保旅客、机组和办事处人员安全！”

　　苗地当机立断，把主任乘务长颜俊和安保组长蒋峰叫进驾驶舱：“现在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人都要听从机长指令行动。全体旅客在机上等候通知下机。请安保组和乘务组分工做好舱门管控和旅客安抚。”

　　过了一会儿，摆渡车来了，大家出了一口气。旅客们准备下飞机。

　　正在这时，机长接到了南航伊斯坦布尔办事处场站站长周磊的电话：“伊斯坦布尔发生政变，军方接管机场并封锁城市道路，所有航班不能起飞。我们现在进不去候机楼，暂时先别让旅客下飞机！”

　　已经有十几位旅客下机了，乘务员急忙叫回了旅客：航空器就是中国的领土，在客舱里要比候机楼安全！

7月16日7点多，飞机停在机坪上，保障人员无法到达机场(文伟/摄)

　　启动紧急预案

　　广州白云机场南区的南航运行指挥中心大厅灯火通明，此时是北京时间16日凌晨5点多。接到南航伊斯坦布尔办事处总经理文伟和站长周磊的报告后，南航第一时间启动了紧急预案，公司和各部门的负责人立即赶往这里。

　　国务院、外交部、民航局领导同志非常关注CZ679航班滞留情况，指示南航和有关部门与土耳其交涉和采取措施，确保人机安全。

　　“祖国牵挂着你们！”指挥中心立即将信息传递给南航伊斯坦布尔办事处。

　　“和当地使领馆保持密切联系”，南航公司领导反复强调，“提前做好沟通协调和应变方案，在局势好转后，立即组织返航，尽快脱离危险，一定要确保机组、旅客和办事处人员安全。同时，要及时对公众和媒体公布航班情况和紧急联络电话”。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提出来马上决策：如果机场长时间封锁怎么办？机场恢复后航油、餐食等无法供应怎么办？刚才有机上旅客提出想回国，机票怎么解决，海关手续不全怎么办？……

　　根据前方报告和国家有关部门传达的情况，南航总部对运行、安全、信息通报等工作做出决策部署。

7月16日早晨，机场入口附近，示威者在离开 (文伟/摄)

　　突变

　　枪声大作

　　旅客们重新回到了飞机上。

　　徐志鑫做了一个简短的广播：“各位旅客，由于土耳其当地军队和警察发生了冲突，形势不明，请大家暂时先在原位上坐好。希望你们理解和配合我们，谢谢大家。”

　　“停留的时间无法确定，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主任乘务长颜俊和组员把食物和水集中起来，“航班上有146名旅客，其中还有3个婴儿，食物和水要统一配给，除了老人和婴儿之外，3小时之内不再供水。”

　　“大家尽量休息，不要多说话，保留好体力。”乘务员张丹在客舱里来回走动，安抚旅客们:“我们的飞机就是我们的领土，一旦下了飞机，没有人能保护你。你在飞机上，有我们的组员，还有伟大的祖国作为我们坚强的后盾，请放心，飞机上是最安全的。”

7月17日 CZ680航班最后一部分旅客登机

　　塔台的灯光熄灭了，无线电里听不到任何人在讲话。

　　“哒哒哒......”机场内突然枪声大作，探照灯亮起，地面工作人员到处逃散。

　　透过驾驶舱，苗地看到有两三百名身着粉白色以及深色衣服的人，手持武器在跑动。

　　“就在我们附近，是冲锋枪的声音！”苗地小声地说。

　　他和徐志鑫迅速交换了意见，下达了指令：“情况紧急，立即关闭舱门，关闭舱内灯光！”

　　《民航法》规定，航空器属于中国领土的一部分，关门，意味着隔绝与土耳其之间的联系。

7月17日排队过移民局的旅客很多，提前一个小时开放值机柜台

　　立即关闭舱门

　　“快关门！”听到枪声，守在左二门边的乘务长张萌，下意识地关闭了舱门。她不断地暗示自己别害怕。

　　安保组长蒋峰把守着舱门：“如果有武装分子想强制冲上飞机，我们一定第一个拦住他们，宣布飞机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没有经过允许，登机是不行的。”

　　凌晨1时30分，飞机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

　　透过驾驶舱玻璃，徐志鑫和苗地看到一架F16战斗机正垂直飞下来。战斗机低空俯冲然后迅速拉升，发动机转速急剧变化，给地面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重达160多吨A330飞机都开始摇晃起来。

　　听到战斗机轰鸣那一刻，颜俊心里颤了一下。落地后，她和其他乘务人员一直在安抚旅客，还没联系过家里。此刻地在颤抖，飞机在晃，她拿出手机给家人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在伊斯坦布尔，一切安好，放心”。

　　“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影响了团队和旅客的情绪！”飞行了21年的她，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坦克就停在飞机附近开动，战斗机不停在上空盘旋，旅客开始变得焦虑不安。

　　一位阿姨突然大哭起来。她独自从长春来到伊斯坦布尔，要照顾坐月子的女儿，却遇到这种情况，惊恐万分。乘务员张丹闻声过来，不断地安慰她：“您女儿当了母亲，您自己也是母亲，虽然都很心疼自己的孩子，但首先还是要以您的安全为重……”阿姨默默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被拦在候机楼外的文伟和周磊无奈地掉头返回。

　　凌晨4时左右，正在办公室紧张工作的文伟和周磊，突然听到战斗机低空飞过的巨大轰鸣声。

　　17层高的写字楼在摇晃，附近还传来了爆炸声。

　　“赶紧下楼！”这个写字楼是机场附近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很容易成为袭击的目标。

　　在写字楼负一层的礼拜室，他们躲了两个多小时，等待情况明朗。

　　返程

　　中国领事馆带来了食物和水

　　CZ679航班也在等待。

　　清晨5时多，土航320客机正常降落，机场似乎正在恢复正常。

　　接到机组的信息，文伟和周磊走出了礼拜室。他们决定再次前往候机楼。

　　不久，机长徐志鑫与文伟联系，“机场通知我们下客了”。

　　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示威者从机场方向走出来，拿着棍棒和国旗。为了不引起示威者的注意，文伟和周磊尽量低着头，不和示威者对视。碰上人多走不动的时候，他们就停在路边等一会，然后再慢慢往前挪。

　　终于进了机场大门，偌大的停车场此刻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停进来。

　　停留在远机位的CZ679航班旁只有一辆客梯车和一部平台车，但没有工作人员。七八个集装箱散放在一旁，货舱门打开了，货舱内的集装箱还没有卸下来。

　　中国驻伊斯坦布尔副总领事来到候机楼，还带来了食物和饮用水，在飞机上坐等了6个小时的邓女士感叹：“国家强大是真的好。整个机场出问题的时候，只有中国的领事馆来了。”

　　7时多，CZ679航班旅客安全下机。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大家终于拿到了行李。

　　“CZ680，欢迎登机，欢迎回家”

　　A330/B6056飞机开始执行返程CZ680航班，目标：经停乌鲁木齐，飞抵北京。

　　12时，CZ680航班开放办理值机手续。除土耳其航空外，候机楼内只有南航在开放办理乘机手续。

　　由于值机人员短缺，周磊和几位员工就直接坐在柜台里，为旅客办理手续。

　　南航总部授权办事处灵活处置，并通知新疆分公司做好协调保障，解决旅客入境问题。特殊时期特事特办，目标只有一个--“确保人员安全，确保快速返程！”

　　候机楼内人满为患，走动困难。办事处工作人员反复用汉语、英语、土耳其语进行广播，通知候机区域各处的旅客尽快登机。

　　“欢迎登机！欢迎回家！”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16个小时后，16时11分，南航CZ680航班飞机推出。

　　目送飞机缓缓启动，文伟拍下这段珍贵的视频，传回了总部。

　　此刻的广州，已是16日晚上21时多，夜空漆黑，南航运行指挥中心灯火依然通明。“轰……”有人点开了文伟传至微信群的视频，CZ680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如此动听。

　　“我们来点个赞吧”。有人轻轻地说了一声。

　　CZ680航班腾空而起，搭载着154名旅客和18名机组，回国。

　　机长苗地想了想，说了一段特别的机长广播：“大家好，欢迎登机，大家辛苦了，现在我来带你们踏上回家的旅途……”（《中国民航报》、中国民航网 记者郭瑛 通讯员南宣、李羚、杨振、葛汝峰、历杰）